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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江市融媒體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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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家鏵
【大會現場。朱其攝】
秋末冬初,西風蕭瑟,正是一年一度吃蟹的最佳時節(jié)。
妻子是吃螃蟹的高手。她會洗蟹、捆蟹、蒸蟹;會用姜、蔥蒜、醋、味精……調制可口的調料;她會用精致小巧的錘子,鉤子、鏟子,將一只肥蟹的肉掏得干干凈凈。她邊吃還邊教兩個孫女怎么吃蟹……每次吃完后,還用膠水把蟹殼及大螯、爪子粘在一張A4的復印紙上,將兩粒小黑豆粘在蟹殼左右,就制成一只橫行無忌的螃蟹,她還拍成抖音小視頻,發(fā)到朋友圈里,朋友們都夸妻是吃蟹制蟹的高手。
每當家里吃蟹的時候,我少不了要挨批。因為我吃得太快,又不干凈,所以妻子說我是“猴吃蟹”;但我感覺妻子吃蟹太費時,她吃的不是蟹,而且是工具。其實我吃蟹的習慣,是在兒時老家養(yǎng)成的。
老家緊靠湖邊,四面環(huán)水,溝塘圩渠眾多,蘆葦叢生,水草成片,水肥餌豐。水鄉(xiāng)生物種類很多,而最吸引眼球的,當算又肥又大、機靈可愛的螃蟹。那時溝塘圩渠里的螃蟹特別多,每年秋末冬初,水位下降,正是捉螃蟹的好時節(jié)。螃蟹天性好斗,兩只大螯子就像裁縫剪刀一樣厲害,正如大詩人唐彥謙所說:“湖田十月清霜墮,晚稻初香蟹如虎。”但我們?yōu)榱藢Ω端氤隽嗽S多絕招。河道邊壁上有一個新打的蟹洞,洞口有螃蟹爬的新鮮爪印,就悄悄地將一根細小的竹竿伸進洞里,在里面輕輕攪動幾下,然后抽出竹竿守在洞口,不一會兒,就見一只碗口大的螃蟹慢慢爬到洞口,先用兩個特大的螯在洞口上下左右打探一番之后,便舞動大螯爬出洞口。我們孩子膽大心細,該出手時就出手,猛地用手按住后背,隨后從兩邊夾住甲殼,將其捉住,趕緊打開魚簍蓋子將蟹放到里面,再蓋好蓋子,繼續(xù)找洞。兩三個小時就能抓到一簍子的螃蟹。回到家,母親煮上一鍋蟹,盛了一大臉盆,一家人圍坐在一起,揭開燙手的蟹蓋,下掉兩只大螯,拆了肥瓜,摘除肺葉,就吃蟹黃和膏,大螯和爪子很少吃,就這樣有時吃得嘴唇、舌頭都破了。
中國人自古以來都愛吃螃蟹。據《世說新語》記載,晉人畢卓嗜酒,看見一盤螃蟹端上桌來,神仙也不做了,還是吃蟹要緊,并說:“右手持酒杯,左手持蟹螯,拍浮酒船中,便足一生矣。”清代戲曲理論家李漁生平視蟹如命,螃蟹還未上市,吃蟹的錢就已經準備好了,家人笑話他以蟹為命,他也干脆稱這錢為“買命錢”。魯迅對螃蟹也情有獨鐘,每到螃蟹上市的金秋季節(jié),往往要買些蟹來食用,還常常用蟹肉做成“蟹殼黃”之類的點心。梁實秋認為螃蟹蘸姜醋,是標準的吃法。
吃蟹還有那么多的講究,那么深厚的文化。對于我這種兒時養(yǎng)成的吃相,恐怕難登大雅之堂,現在改也難了,而且每當吃蟹時,我都會想起兒時捉螃蟹唱的兒歌:“大呀大螃蟹,兩只大剪子,八呀八只腳,一對大眼睛,全身硬殼殼,大呀大螃蟹,求你爬出洞,不伸剪子讓我捉……”現在的蟹價盡管高,但每年秋末冬初時節(jié),我都吃上幾次,雖然妻子有時說我吃蟹如猴子吃桃吃一半扔一半,太可惜了。但我想,吃蟹既是舌尖上的美味,更是一種生活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