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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江市融媒體中心
記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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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家鏵
【大會現場。朱其攝】
北方的大老爺們一定是很喜歡吃豬頭肉的吧。早年,我看京派小說的時候,就知道北京地界的爺們,有事無事的時候,喜歡聚在一起喝二鍋頭、吃花生米、品豬頭肉。于是,我便覺得這三樣是通吃世界的美味。
知道這個美味的時候我還小,并沒有能力搞點來體驗一下。也不好意思開口和大人們提。他們昨天在田里挑灰、施肥,肯定也想吃的,不節不喜的,沒有理由吃;沒錢沒糧的,自然沒有能力吃。
那時的日子好像有點長。要是和現在的時間比較的話,感覺能抵28個小時,時間怎么都消耗不掉。奇怪的是現在人們常感嘆錢容易毛(方言:不值,貶值),倒是不抱怨時間的毛。時間的長河漫漫,興許是嘴里寡淡的原因。曾經記得家里燒煤爐,燒的那種像雞蛋樣的煤球。水開了,也就讓它一直煨著,水蒸氣遇到燒著的煤氣,有種莫名的香氣。這有點像《沸騰的生活》里的場景。只是他們那煤爐上煨著的是豬頭肉。看書看得出了神,似乎嘴里也有油油的意思,希望作者一直寫下去,真怕他另起一行。
饞了,就將那一段文字看了又看。冬天里睡在包了稻草的床鋪上,看上一遍,有飽暖的感覺。有時夢里也能吃得上香噴噴的東西。只是深夜讓梁上疾行的老鼠吵醒,方知原是一枕豬頭肉。
參加工作后,有酒和肉吃,卻沒有遇上二鍋頭和豬頭肉。好像這里的人們嫌它粗鄙。我的心里卻不這么想。可總是陪吃而已,沒那個身份要吃這吃那的,只好隨便。一直沒有吃豬頭肉的環境,也就不好買。
上世紀90年代,我從事的行業走下坡路,便多了空閑。常常到朋友的店里去喝喝茶,躺在他店里的躺椅上,直勾勾地看來來往往的人。到午飯的時候,朋友的店里沒有火倉(方言:廚房),做不了飯,我便和他幾瓶啤酒就幾個茶葉蛋。也談到二鍋頭、豬頭肉、花生米。三樣東西只有花生米好辦,他去隔壁老趙家買幾包來,我記得是叫酒鬼的花生米。然后再在他店里的躺椅上躺下,無聊地看來來往往的人,看也看不完,天黑了便回去。
不幾天,朋友送來一瓶二鍋頭,他說是和老趙賭來的。老趙的女婿在北京,回來捎帶了一箱二鍋頭,二鍋頭叫我的朋友看見了,想要買一瓶的。老趙不肯,說是女婿的心意,不好賣。再說了二鍋頭又不貴,賣也賣不出什么價錢。朋友沒轍。
老趙喜歡下棋,棋藝不怎么樣,完全是消磨時間。他在三夾板上用鉛筆畫了個棋盤放在柜臺上,只要有人感興趣都可以和他來殺幾盤。不過也有宕空(方言:閑空)的時候,老趙閑得無聊,哈欠連天。扛不住寂寞,喊朋友捉對,朋友不理睬。老趙說讓個馬。朋友說:“不來。賭就來。”老趙問怎么賭?“你贏了,我輸你50元錢;我贏了,你要輸我一瓶二鍋頭。”這個不對等的條約顯然讓老趙占了很大的便宜。臭棋對著臭棋,那個手忙腳亂。心慌的還是我的朋友,那時的50元錢不是個小數目。在一陣搶手奪腳后,老趙被將死。
正宗的紅星二鍋頭,嘗到了北京的味道。
記得我們家曾經用豬頭肉招待過客人的。父親的同事說要來我們家玩。我家前一天就買了豬頭浸泡洗凈,濃油赤醬的燒了一鍋。那天和豬頭肉一樣好吃的還有鰣魚。但是,豬頭肉的滋味比較難忘,和夢里的感覺區別不大。
愛吃豬頭肉的人也是大有人在,我曾經聽朱根勛先生講,他小的時候,解放軍渡江時就住在他們家,炊事班一大早就忙著浸泡咸豬頭,那些咸豬頭滿臉都是豬毛。有個小戰士用一根鐵釬叉了豬頭在火上燎,豬頭的毛燎掉了,一直燎到它滴油,拿出來,再用石頭往豬臉上敲。其他都好理解,為什么要用石頭敲?他不明白,我也搞不清爽。但是既然他觀察得這么仔細,說明他當時的心里是有點啥想法的。我敢說他想吃的念頭肯定是有的。不然,紅色的記憶里,哪來的豬頭肉?
我有個同學在揚州,說揚州有三頭。豬頭、魚頭、獅子頭。陡然有了去揚州的念頭。